小鸢儿

凛凛小甜饼3

「可我花钱，并不觉得开心。｣思凛道：「这么多钱，我做什么不好，得去买架飞机放着？｣

「这么多钱，你做什么不好，偏偏安安静静放卡里封存着？｣思观道：「给你，就是让你用的。你，可是第一个爸爸给他附卡的人，我想，也会是最后一个。｣

「我收了卡，我也用过，但是买这么华而不实的东西……｣

齐思观笑：「让你买飞机，你很抵触？｣

「我不会用到这个，再说，价钱的确惊人，负担不起。｣

齐思观笑：「就知道是这个回答。好了好了，我们别为此事争论，我早知道你不会买，就是逗逗你。｣

 

楚思凛一听他不再跟自己辩什么「钱给你你就得用｣的话题，顿时轻松不少。

齐思观道：「不买飞机，换辆车好吗？你的奔驰开十年以上了吧！给你换辆新的？总开着同一辆跑车上班。｣

楚思凛道：「车库里落灰的车太多了，不用换。｣

齐思观道：「你买跑车爸爸肯定不开心，买辆耐用的安全性高的他肯定赞成，你自己主动买了他会觉得你懂事，为自己生命安全考虑，那车钢板厚又低调，买一台开回去，他的反应是如何？｣

楚思凛还是有点了解老齐的，不买飚车用的车型，你买钢板厚的，齐修格一定是非常欣慰。

 

「其实要钢板更厚的还有其他车型，但那价钱你肯定不愿意刷。就买奔驰吧，依然还是黑色？｣

楚思凛道：「阿观？｣

「你不是答应我要哄爸爸开心？还有什么比买辆安全的代步工具更能讨好他？｣

楚思凛觉得似乎哪儿奇怪，但是买辆车子的钱对自己来说并不算负担，对齐修格来说更是九牛一毛，哥哥不只一次念叨过那辆老车破旧，自己一直不肯换似乎也对不起修格担心他的心意。因此他道：「好，那买车。｣

 

齐思观替自己也倒了一杯可乐，悠哉道：「去买车，我陪你去。试驾，选一辆你开起来顺手的。｣

跟飞机比起来，买辆车几万块真是超级小钱，思凛便不再坚持，任由思观拉着，出门试车花钱去也。

思凛是驾车高手，开个常被拿来当作商务车的奔驰根本毫无困难，他选了顶级的配备款，黑色又是大众色最畅销的，用色低调的原厂内部装配本就很合思凛心意，他对搞私人订制实在没有兴趣，车子原来的样子就不错，不需要强调与他人不同。思凛试驾了几辆车型后，很快决定好车款，爽快付钱，把老齐的黑色卡片拿出来结账。

 

齐思观一路微笑以对，看思凛付钱时他笑得实在像只计谋得逞的狐狸。

楚思凛没有察觉自己落入彀中，把卡收回皮包里，对思观道：「这下，你满意了？｣他顿了顿，又道：「你爸该开心了？让我自己买这种车，都要花钱了，也该买台能飙的啊！我上次看杂志上那台新款就不错，可以……｣

 

齐思观就是带笑不语。

楚思凛被他那一看，兴致顿时就没了。花唠叨老齐的钱买飞速跑车，回家就得继续冷战继续吵架了，一晚上都被念叨得不得安宁。

 

齐思观等阿凛不说话了，道：「接下来买包鞋子衣服去吧！买几块表几套休闲装，你的衬衫多到我烦。｣

思凛：「我不想，太麻烦了。｣

「我让他们把东西送我家里来，你在家试试就好，不麻烦。｣

送到家里来，你试了好意思不买？楚思凛一听头大如斗，道：「这样太…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，会造成店家困扰。｣

思观道：「不困扰，服务不好做什么生意？｣

思凛道：「不，阿观……｣

「我把人叫到家里等你，顺便给可乐也挑几件，也该把牠打扮得帅一点，才称得上是我们齐家的狗。｣

齐思观摸出手机就要打电话，他这种自顾自下决定的样子其实也很强势，但是他语气都是温和带劝的，楚思凛又不好因为这种事和他吵，要是面对齐修格他估计就说「不必｣，不愿意就是不愿意，闹僵几次，齐修格后来就不在这方面坚持了。

 

楚思凛实在是怕了他，道：「我们去店里，买几件好了。你这样劳师动众有必要？｣

齐思观就在等他这句话，他停下拨打电话的举动，道：「你既然不愿意，那就去店里吧！｣

 

齐思观不管楚思凛如何想，也不顾忌他不爱高调张扬的个性，选了几家店，让助理提前通知店家闭店清客，保镳替思凛开门时，售店里都是空无一人的。

楚思凛不甚高兴，回头看了思观一眼，齐思观道：「慢慢挑，就当你是陪我来。我买东西时喜欢清静。｣

这就是齐思观自己的个人喜好了，他要清净。一句话就堵得思凛什么都说不出来。

 

齐思观真去挑自己的衣物，从头到尾没有过来对思凛指手画脚让他如何做。楚思凛像被赶上架的鸭子，明知自己步入陷阱了，却又不得不买。

闭店清客，你能只买一件？当然只买一件也可以，可思凛做不出这种事。

结账时，思凛拿了七八样东西，思观瞄了一眼，果然是整间店里最有品味的那几款，国际大奖的建筑师眼光就是好。齐思观没有空手，只挑了件上衣。

 

楚思凛付账，他打开钱包，顿时傻眼，整个包里只剩下齐修格那张黑色的百夫长卡，他自己的卡通通不见了。

齐思观把自己的那件上衣递过来，笑道：「麻烦你了。｣

楚思凛道：「阿观。｣语气微怒。

齐思观站在那儿，只盯着他，脸色平静，道：「刷卡。｣

楚思凛不动。

齐思观道：「下面还有两家店，我们在这儿浪费很多时间，不好吧？｣

僵持有意义？还是你认为我们在这儿争论让店员看笑话？

大家都是有脸面的人，楚思凛又极重面子与风度，他会屈服的。

 

楚思凛看了齐思观二十秒，没有多吭一句废话，拿卡结账。

 

齐思观跟在楚思凛后面出门，店员送到门口，楚思凛怒火闷在心里，发作不得。

走出门上，上车。

楚思凛坐上车子，道：「送我去集团总部，我不买了。｣

齐思观道：「你要找爸爸去？｣

思凛道：「我不想跟你吵。这事，是你的意思？修格的意思？｣

齐思观本来面色冷静，一听楚思凛最后那句话立刻怒了，他狠狠盯视着楚思凛，道：「你他妈的再说一次？你摸着你的良心，再说一次？｣

 

楚思凛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理亏，冤枉了齐修格。齐修格不会干这样的事，透过儿子玩花招，太掉身价。

楚思凛道：「对不起，我不该说那句话，你让我很不高兴，我一时想岔了。阿观，你煞费心思做这些，没有必要。｣

齐思观听他道歉，面色稍和。但他的脸上不再带笑，冷道：「楚思凛，实话告诉你，你无谓的坚持和清高态度，非常可笑。｣

楚思凛一僵。

齐思观看着他的脸，再说一次。「阿凛，它非常可笑，我说真的，你的坚持，非常可笑！｣

 

直白赤裸，不留一丝情面。

齐思观道：「爸爸爱你，你就这么肆无忌惮？没有夫妻这样相处，你是聪明人，坚守这种底线除了在婚姻里筑墙，还有什么功用？｣

婚姻，虽然还未结婚，可是思凛不会否认齐思观的用语。

「你这样就安全了吗？你这样就守护了自己的自尊，留下安全范围？你这样就不会被抛弃了吗？还是抛弃时可以比较从容地舔舐自己的伤痕？｣

 

如果齐修格在场，他一定会阻止齐思观这样说话，他也不会用如此尖刻的言词戳破思凛的防线，让思凛感到无地可逃。他绝不会这样逼迫思凛。

楚思凛有一瞬间的恍神，他觉得心跳急速，脉搏奋张，看着齐思观熟悉的脸，却说不出一句否认的话来。

齐思观道：「都生活这么久了，你还不相信我爸的真心，你还觉得他有一天会抛弃你？｣

楚思凛深吸一口气，没有说话，在思观带着压力的视线下，他勉强开口：「我没有不相信你爸，我不是怕他抛弃我……｣楚思凛低声道：「我是…怕他有一天…会死……。｣

楚思凛极力抑制，但他的眼泪，依然随着这句话，掉了下来。

 

齐思观呆住了，看着思凛难过的样子，他心里一片惶恐歉疚，脑海中浮过的第一个念头，就是「爸爸一定会杀了我。｣